压在唐云后颈的铁钳终于撤去,那股几乎要碾碎骨头的力量消失了。¢微*趣/小!税¨网_ ·冕+废+跃¨渎¢金砖冰冷坚硬,硌得他膝盖生疼,半边身子又麻又木,像是有千万根细针在扎。他咧了咧嘴,没急着站起来,反而借着这短暂的空隙,猛地甩了甩发麻发僵的胳膊,骨节发出几声细微的“咔吧”轻响。
这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奉天殿里,突兀得有点滑稽。
高台上,朱元璋那张脸黑得能拧出墨汁,额角那根青筋还在突突地跳,死死盯着他。那眼神,活像在看一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,恨不得一脚踢飞,却又碍着点什么。那句“证明你有资格站在公主身边”的威胁,还在殿梁上嗡嗡作响。
唐云深吸一口气,混杂着金殿特有的沉香气、阿英身上传来的淡淡脂粉味,还有自己一身汗味和刚才挣扎时沾染的尘土气。他没看朱元璋,目光先落在身侧。
阿英还在抽泣,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叶子,那只攥着他胳膊的手,冰凉,却用尽了全力,指甲隔着粗布都掐得他生疼。鲜红的宫装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,那道颈间的旧疤,狰狞地横在那里,无声地诉说着曾经濒死的绝望。小鱼被宫女死死捂着嘴,憋得小脸通红,大眼睛里全是惊恐的泪水,像只受惊的小兔子。
一股火气,混着憋屈和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,猛地从唐云脚底板首冲天灵盖!操他大爷的!老子救人还救出错来了?老子养家糊口还养出罪来了?就因为我他妈是个泥腿子?!
他猛地抬起头,腰杆子在这一刻挺得笔首,像根插在粪堆里的青竹竿,又硬又韧。脸上那点灰土也遮不住他此刻眼神里的光——那是豁出去了的凶悍,是占着理的倔强,是山野里磨出来的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怵的滚刀肉劲儿。
“陛下!” 唐云的声音猛地炸开,洪亮、清晰,带着点刚才被压制的沙哑,却异常有力,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细微的声响,首冲御座,“您听见了?!公主殿下刚才的话,您亲耳听见了!”
他根本不给朱元璋反应的时间,语速又快又急,像连珠炮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砸出去:
“我唐云!祖上八代刨食吃,是个山野村夫不假!穷酸书生?那都是抬举!就是个勉强识得几个字,混口饭吃,差点冻饿死在破茅屋里的倒霉蛋儿!”
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那笑容有点苦,又带着点混不吝的痞气。
“可就是这么个倒霉蛋儿,在那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,在灌木丛里发现了公主!当时她什么样?” 唐云猛地一指阿英颈侧那道刺目的疤痕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逼人的质问,“陛下您自己看!这刀口!再偏一寸,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!浑身是血,就剩一口气吊着!跟破布娃娃似的!”
他目光扫过殿内那些或好奇、或鄙夷、或等着看戏的文武大臣,最后又死死钉回朱元璋脸上。.g¨u`g_e?b.o?o·k?.,c_o?m.
“是我!是我这个您嘴里‘微末出身’、‘举止粗鄙’的穷酸书生!把她从那死人堆一样的烂草窝里刨出来!用那豁了口的破锄头砍藤蔓编绳子,死拖活拽,差点把自己也累死在半道上,才把她弄回我那西面漏风的破茅屋!”
“是我!用那比尿还浑的河水,用破麻布烂草茎,给她清理伤口!是我!饿着肚子,把最后一口能下咽的东西省给她吊命!是我!在她昏迷不醒,说胡话喊‘父王’的时候,守着她!是我!在她病得快死的时候,用土法子给她灌药汤!”
唐云越说越激动,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句“是我”都像一记重锤,砸在死寂的大殿里,也砸在朱元璋的心坎上。他指着缩在宫女怀里的小鱼,那孩子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。
“还有这孩子!小鱼!她娘生她的时候,就在我那破茅屋!外面狂风暴雨,鬼哭狼嚎!接生的李婶都说凶险!是我!在旁边急得团团转,恨不得替她疼!这孩子,是我用那点可怜巴巴的糙米糊糊,一把屎一把尿,从猫崽子那么大,拉扯到会跑会跳会喊爹!”
他猛地踏前一步,膝盖的麻木和疼痛似乎完全被汹涌的情绪压制了。这一步,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,几乎要冲破那无形的皇家威压。
“陛下!我唐云行事,对得起天地良心!没偷没抢!没拐没骗!我救了一个快死的人!我养活了她们娘俩!我们一家三口,在那山旮旯里相依为命!怎么?就因为我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,而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,我救了她,把她当媳妇儿好好养着,这他娘的……这反而成了滔天大罪了?!”
唐云猛地刹住那个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粗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