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殿里,那死寂能把人活活憋死。/x/i¢a?o~s+h\u~o~g+u,a\i`.`c′o′m!
朱元璋捂着嘴,佝偻着魁梧的身子,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撞在描金画凤的梁柱上,又狠狠砸回每个人的天灵盖。指缝间,那抹刺眼的猩红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满朝文武魂飞魄散,一个个面无人色,抖得筛糠似的,恨不得原地化作地砖缝里的尘埃。完了,这下全完了!陛下咳血了!龙体有损,天都要塌了!这姓唐的山野刁民,九族怕是都不够剐的!
太子朱标脸白得像刷了层墙灰,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搀扶:“父皇!保重龙体啊!”声音都劈了叉。
阿英瘫软在地,连哭都不会了,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过头顶,眼前只有父皇指缝里那抹红,还有唐云那梗着脖子、硬顶着滔天怒火的背影。完了,都完了……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在嗡嗡作响。
小鱼被这恐怖的气氛彻底吓懵了,小嘴一瘪,惊天动地的哭嚎猛地炸开:“哇——爹爹!爹爹——!” 这哭声像根针,狠狠扎进死寂里。
风暴中心,唐云后背的冷汗早就把粗布衫子浸得透湿,冰凉地贴在皮肉上。小腿肚子不争气地开始抽筋,刚才那股豁出去的滚刀肉劲儿,被那抹刺目的红和皇帝破风箱般的喘息,硬生生浇熄了大半。他死死咬着后槽牙,腮帮子绷得铁硬,才没让牙关打颤。妈的,玩脱了?这老朱头气性也太大了!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: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!老子占着理!有种你就砍!十八年后……
“重八!”
一个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女声,如同清泉流响,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,也恰到好处地截断了朱元璋那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。
马皇后一身素净的常服,发髻只簪了根简单的玉簪,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急。她快步走来,步履沉稳,目光先是飞快扫过丈夫指缝间那抹令人心惊的暗红,随即落在瘫软在地、面无人色的女儿阿英身上,眼底深处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,但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。最后,她的视线稳稳地落在殿中那个挺首脊梁、却明显有些外强中干的年轻人身上——唐云。
“重八,消消气。” 马皇后己经走到御座旁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。她伸出手,不是去搀扶,而是轻轻按在朱元璋那只青筋暴突、沾着血丝的手背上。那手背滚烫,像烧红的烙铁。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镇定,如同定海神针。
“龙体要紧,气坏了身子,不值当。” 她语气温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云儿……” 她目光转向唐云,那眼神复杂,有关切,有探究,更有一份沉甸甸的、几乎要将唐云压垮的深意,“话是糙了点,可理,不糙啊。-三·叶,屋_ -罪?欣`璋¨結/埂¢鑫?哙.”
这话一出,整个奉天殿的空气似乎都活泛了一丝。那些缩着脖子的官员们,耳朵悄悄竖了起来。皇后娘娘……这是在给那狂徒说话?
马皇后没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,她看着朱元璋那张因暴怒和呛咳而扭曲的紫酱色脸膛,声音清晰而坚定:“他确确实实,是静儿的救命恩人。若非他当日在那荒山野岭,把静儿从鬼门关里拖回来,悉心照料,又抚养小鱼……” 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宫女怀里那个哭得撕心裂肺、正朝唐云方向拼命挣扎的小小身影,眼底的柔软再也藏不住,“若非他,我们母女……焉能有今日重逢之喜?这,是天大的恩情!重八,这是恩情啊!”
“恩情”二字,被她咬得极重,如同重锤,一下下敲在朱元璋的心坎上,也敲在每一个竖起耳朵的朝臣心头。
皇后娘娘定了调子!救命之恩,抚养之情!天大的恩情!
朱元璋被妻子那只微凉的手按着,又被她温言软语地劝着,胸中那股几乎要炸裂的滔天怒火,像被泼了一盆带着冰碴子的水,“嗤啦”一声,虽然依旧滚烫翻腾,但那股毁灭一切的势头,终究是被强行摁住了几分。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稍稍平缓,那要择人而噬的赤红目光,虽然依旧死死钉在唐云身上,但里面的疯狂杀意,似乎淡了一点点,更多的是憋屈、暴戾和一种被顶撞到极点的难堪。
他喉咙里“嗬嗬”作响,想说什么,却又被那股翻腾的血气堵着,只能死死瞪着唐云,那眼神,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爹爹!哇——!坏外公!不要杀爹爹!不要杀爹爹呀——!”
小鱼那惊天动地的哭嚎,在皇后话音落下的瞬间,陡然拔高,充满了最原始、最无助的恐惧和控诉。她小小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猛地挣脱了抱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