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绝不容藩国财赋滥用分毫!”
朱元璋的目光又转向朱棣、朱雄英、朱高炽这边,语气稍微缓和了点,但分量一点没减:
“老西,雄英,高炽,你们几个,是咱老朱家的种!这宗人府,以后就是管咱老朱家自己人的衙门!规矩得立起来!该给的好处,朝廷不会少!该管的,也绝不能手软!子弟封爵、分封、婚丧嫁娶、读书明理、甚至家里头打架拌嘴……都得管!管好了,咱老朱家才能拧成一股绳!管不好,就是一盘散沙!让人看笑话!懂不懂?!”
朱棣立刻起身,躬身应道:“儿臣明白!定当竭尽全力,协助宗人府,整肃宗室,不负父皇厚望!”朱雄英也赶紧站起来,小脸绷得紧紧的:“孙儿明白!”朱高炽也跟着点头,小胖脸上一片严肃。
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,最后,他那刀子似的目光,扫向了角落里那三个背景板——李善长、胡惟庸、刘伯温。
“善长啊,”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还有惟庸,伯温,你们几个,旁听也听了半天了。咱知道,你们肚子里有想法,有算计。”
李善长心里一紧,赶紧躬身:“老臣不敢……”
“不敢?”朱元璋嗤笑一声,“不敢最好!咱把丑话说在前头!这‘推恩固本’,是委员会定下的国策!谁要是觉得这法子不好,想改?行!拿出更好的方子来!拿到委员会来议!咱欢迎!可谁要是觉得这方子挡了他的路,碍了他的眼,想暗地里使坏?搞小动作?拖后腿?甚至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冷,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碴子,“想挑拨离间,煽风点火,给藩王们递小话儿?哼!”
他猛地一拍扶手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!
“咱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!咱这双眼睛还没瞎!咱手里这把刀,还利得很!谁敢伸爪子,咱就剁了谁的爪子!谁敢动歪心思,咱就剜了谁的心!都听清楚了没有?!”
这杀气腾腾的话,如同腊月里的寒风,瞬间席卷了整个武英殿!
李善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,浑身冰凉,腿肚子都软了,差点没站稳。他赶紧深深躬身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老臣……老臣谨遵太上皇教诲!绝不敢有丝毫异心!”
胡惟庸更是吓得脸色煞白,扑通一声就跪下了:“臣……臣万死不敢!”
刘伯温倒是还算镇定,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也跟着躬身:“臣明白。”
朱元璋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三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。
“明白就好!”他收回目光,重新靠回椅背,那股子骇人的杀气瞬间收敛,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的一般。他挥了挥手,声音恢复了点平常的疲惫,“行了,该说的都说了。细则的事儿,你们几个(指徐达、李文忠、夏元吉)抓紧办!宗人府的人选,咱回头再定。散了吧!”
众人如蒙大赦,赶紧行礼告退。
唐云跟着人流往外走,路过李善长身边时,眼角余光瞥见这位老首辅。只见李善长低垂着头,脚步虚浮,那身象征一品大员的紫袍穿在他身上,此刻竟显得无比沉重和灰败。他拢在袖子里的手,似乎在微微颤抖。
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三分假笑、七分算计的老脸上,此刻只剩下一种深深的、难以言喻的颓败和灰暗。
唐云心里嘿然一笑,脚步轻快地跨出了武英殿高高的门槛。
殿外,阳光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