斩钉截铁,如同淬了冰的铁锥:“指挥使!钩挂北元铁证如山!图谋作乱在即!人赃并获!请下令收网!”
毛骧没说话,只是伸出手。旁边侍立的缇骑立刻递上一支朱砂笔。
毛骧拿起笔,在那份卷宗的封皮上,就在胡惟庸、陆仲亨、费聚三人的名字上方,用极重的力道,缓缓画了一个圆圈。那朱砂红得如血,触目惊心!
画完最后一笔,毛骧抬眼看纪纲,声音如同万年玄冰刮过:
“一个不留。”
“卑职领命!”纪纲眼中寒光大盛,猛地首起身!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!他转身,对密室中那些如同等待命令的群狼般的缇骑,用力一挥手!
无声!却如同惊雷炸响!
数十道黑影瞬间像暗夜的蝙蝠,又像最精密的杀戮机器,从密室几个出口悄然扑入无边的黑暗!朝着那几个被朱砂红圈点亮的府邸,如同张开黑色羽翼的夜枭,凌空扑杀而去!
武英殿。
深夜的宫殿本该寂静,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笼罩。巨大的蟠龙柱子在角落里投下浓重的阴影。
主位上的朱元璋,手里拿着锦衣卫刚刚呈上的、还带着纪纲身上冷气的绝密报告。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,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。
那双浑浊的老眼里,最初是惊愕,然后是难以置信,最后变成一种足以焚毁万物的滔天怒火!那怒火烧得他握着报告的指关节嘎嘣作响!
“砰!”
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!朱元璋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紫檀御案上!那金丝楠木镶嵌的桌面硬生生被他拍裂了一道一指宽的缝!上面的茶杯、笔架、印玺噼里啪啦震落一地!
“反了!!!反了他娘的!!!!!!”
一声炸雷般的咆哮,带着一种被最深信之人背叛的狂怒和撕裂心肺的暴戾!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!连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下落!
老头儿的眼睛通红如同地狱里的血池!胡子头发根根乍起!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!
“胡惟庸!陆仲亨!费聚!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!反骨仔!白眼狼!咱还没死呢!就敢勾结北元鞑子?!祸害咱的大明江山!要害死咱的标儿!?!”
他手里的报告被捏成了一团废纸,猛地砸在地上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变形:“纪纲呢?!毛骧呢?!死了吗?!”
一首垂手侍立在外殿阴影里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,如同鬼魅般无声出现在门口,单膝跪地:“臣在!”
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碴子,带着血淋淋的杀意:
“给咱听着!立刻!马上!去!把那几个祸国殃民的杂种!给咱!一个不剩地抓起来!扔进诏狱!给咱扒皮!抽筋!挖心!掏肝!把他们的骨头缝儿都查干净!看看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狗屎!!!”
“若有半个漏网之鱼!你!还有纪纲!提头来见!!!”
“臣!遵旨!”毛骧没有任何犹豫,猛地一磕头,起身如同捕食的猛兽般无声窜了出去,消失在黑暗中。
大殿里只剩下朱元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。他像一头受伤暴怒的老龙,在空空荡荡、一片狼藉的武英殿里,剧烈地喘息着。那眼神里的疯狂杀意,让角落里侍立的老太监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去。
殿外,漆黑的夜空中,不知何时响起了数道尖锐刺耳的响箭撕裂声!
“咻——啪!咻——啪!”
凄厉的鸣镝,划破南京城宁静的夜空!
与此同时,吉安侯府的大门被巨大的攻城槌“轰隆”一声撞开!沉重的门栓断裂声响彻府邸!
“锦衣卫奉旨拿人!胆敢反抗!格杀勿论!!”
“搜!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!”
“拿下陆仲亨!”
同样的巨响和厉喝,在平凉侯府、在胡惟庸府的门前几乎同时炸响!
胡府后院那间藏着密道的静室。胡惟庸刚刚送走了北元密使的心腹,正准备溜回卧房伪装。静室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和无数沉重如狼奔的脚步声,瞬间将他最后的侥幸撕得粉碎!
“怎么会?!纪纲!!是你?!!”胡惟庸看着门口黑压压涌进来的、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和硝石味的黑色铁流,为首那青年冰冷如刀的目光,让他浑身血液都瞬间冻结!脑中只剩下绝望的轰鸣!他几乎是本能地、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破了音的、如同野兽被利刃捅穿喉咙般的嚎叫:
“你们……你们不能!王爷!救……”
后面的话,被一柄刀柄狠狠砸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