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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停!”纪纲终于开口。
刑吏们像被掐掉声音似的停了手。
纪纲踱到胡惟庸面前,冷水兜头泼下。胡惟庸打了个激灵,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,里面全是血丝和恐惧。
“胡相爷,还嘴硬呢?”纪纲蹲下,抽出那张北元密使的供词,在胡惟庸眼前抖开,“看看?时间,地点,联络信物,接头的细节……这位北元好兄弟,口风可不紧呐。”
他又拿起一张陆仲亨画押的口供,“吉安侯也招了,就属您点子多,路子野。费聚那老小子,连啥时候收的几箱金叶子都吐干净了。”
他把那些纸在胡惟庸脸上拍了拍:“证据?铁证如山!人证?有活口!还扛?等着陛下赐您爷们儿一个舒舒服服的剐?”
胡惟庸的嘴唇剧烈哆嗦着,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溃。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出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!他突然挣扎着抬起头,带着满嘴血沫子嘶吼起来:
“不!我不说!要死!大家一起死!纪纲!你查啊!你往深里查啊!”他眼睛瞪得血红,状若疯魔,“你以为就我们几个?!上面还有人!还有人!”
纪纲眉头都没动一下,慢悠悠问:“哦?还有谁?”
“李善长!韩国公!!”胡惟庸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,声音在牢房里撞出回声,“老匹夫!他早就知道!他早就知道我有不轨之心!但他没说!为什么?!因为我当年顶了他心腹的位置!挡了他的路!他巴不得我倒霉!
他……他默认了!对!他默认了!!他还……他还收了钱!!他家里那几块上好的南洋香料木头!就是他儿子从我这儿……呃啊——!”
话没喊完,纪纲手里的竹签子己经狠狠扎进了他的指甲缝!胡惟庸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,后面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,只剩痛苦的抽气。
纪纲慢条斯理地把血淋淋的竹签子扔进水里,溅起一片血花。他看着蜷缩惨叫的胡惟庸,嘴角终于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,那笑意没半分温度:“胡相爷,攀咬的功力不错。谢了。”
他站起身,掸了掸袍袖上不存在的灰,对着旁边负责记录的刑吏努努嘴:“胡惟庸攀咬韩国公李善长的部分,一字不落,写详细点。特别是什么香料木头,时间地点人物,给我编……哦不,问清楚咯。”
韩国公府。几天前的惶恐己经沉淀成了死寂。
李善长独自坐在空旷的花厅里,面前一壶龙井早己冰凉。他身上只穿了件素色的绸袍,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。他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,目光却空荡荡地望着窗外惨白的天光。
封府了。门口的锦衣卫虽然没进来,但谁都知道,韩国公府……气数尽了。
“老爷……老爷!”老管家脚步踉跄地跑进来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,“宫……宫里来人了!带着旨意!还有……还有锦衣卫!”
李善长捻佛珠的手顿住了,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甚至平静得可怕。
宣旨太监迈着小碎步进来,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纪纲和一队黑压压的缇骑。整个花厅的空气瞬间凝滞。
太监尖着嗓子,展开明黄绢帛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太上皇敕命!韩国公李善长,世受国恩,位极人臣,不思报效……胡惟庸谋逆通敌,罪在不赦!李善长……身为其旧主,又兼勋戚之首,竟知情不举,纵虎为患!丧心病狂,大逆不道!本应诛灭九族,以儆效尤!”
太监顿了顿,瞥了一眼下方依旧端坐的李善长,声音尖锐了几分:“然!念其系开国元老,旧有微功……恩旨特下,赐李善长自尽!即刻于府内自行了断!留其全尸!妻儿流放三千里,遇赦不赦!韩国公爵位,褫夺!其府内人等,一体流放!所抄没家产,充入太仓!钦此——!”
死一样的寂静。只有纪纲腰间绣春刀的刀鞘,随着他微微前倾的姿势,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。
李善长缓缓放下佛珠,对着圣旨的方向,叩头下去,额头触在地板冰冷的金砖上。再抬起头时,脸上依旧一片死寂的平静,连眼神都没丝毫波澜。
“罪臣……李善长……叩谢皇上……太上皇……隆恩。”声音沙哑,却异常清晰,听不出悲喜。
老管家终于忍不住,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。
纪纲上前一步,将一个小小的漆盒放在了李善长面前的桌上。盒盖没关严,里面露着一段刺目的白绫。他又拿起桌上那串紫檀木佛珠,在手里掂了掂。
“老国公,”纪纲的声音难得没有讥讽,但也没有一丝温度,像是在交代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,“您的时间……不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