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城外,京营大校场。*k^e/n′y¨u`e*d\u/.′c`o!m?
尘土飞扬,喊杀声震天。可仔细一听,那喊杀声里夹杂的方言味儿,比秦淮河的花船还杂。
“燕山卫!弓弩手!给老子瞄准了!射!”
“喏!”
“晋王府骑兵队!迂回包抄!冲他娘的!”
“得令!”
“秦王府步卒!结阵!顶住!”
点将台上,徐达的副将,一个脸上带疤、嗓门比破锣还响的老军头,姓韩,正叉着腰,唾沫星子乱飞地指挥。
底下操练的,可不是京营的兵,而是刚从各藩王护卫里“轮训”抽来的精锐!穿着各色杂牌军服,听着不同口号的指挥,那场面,跟赶集似的。
“哎呦我操!”一个穿着燕王府制式皮甲的年轻军官,被旁边冲过来的晋王府骑兵溅了一脸泥点子,气得跳脚,“张老三!你他娘的眼瞎啊?!冲阵不看道儿?!”
“放屁!老子按韩将军令旗走的!”晋王府那骑兵百户张老三也不怵,勒住马回骂,“你们燕王府的弓弩手才瞎!箭都射老子马屁股上了!”
“那是你马屁股太大!挡着老子射箭了!”
“你放……”
“都给老子闭嘴!”韩老将军一嗓子吼过来,跟打雷似的,“再哔哔!全给老子滚去校场边上跑圈!跑到太阳下山!”
两人立马蔫了,互相瞪了一眼,悻悻归队。
韩老将军背着手溜达到燕王府方阵前,看着那几个站得笔首、眼神锐利的年轻军官,尤其领头那个叫张玉的,刚才指挥弓弩手齐射,又快又准。
老韩那张黑脸上难得挤出点笑模样,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张玉肩膀上,拍得他一个趔趄:“小子!不错!有点老子当年的风范!是块好料子!以后就留在京营!别回那鸟不拉屎的北平喝风了!”
张玉被拍得龇牙咧嘴,心里头五味杂陈。留在京营?升官发财?可家里老婆孩子还在北平呢……他偷眼瞟了瞟旁边几个同样被“点名表扬”的燕王府兄弟,都低着头,眼神闪烁。
燕王爷把他们送来轮训,是让他们学本事,可不是让他们改换门庭的!可这韩老将军……是徐国公的心腹!他的话,谁敢当放屁?
开封府,周王府转运司衙门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墨汁和算盘珠子的味儿,还有点火药味。!鸿*特¢小+税*网* *嶵\鑫?蟑′节_哽?芯\筷,
“王管事!解释解释!”一个穿着青色官袍、看着年纪不大却一脸精明的转运司官员,姓钱,是夏元吉的门生,此刻正把一本厚厚的账册“啪”地拍在桌子上,手指头戳着其中一行,
“上个月,你们王府采买这批‘南洋奇木’,账上记的是三千两!可市面上最好的紫檀木,撑死了也就一千五百两一车!你这价格,翻着跟头往上报啊?当朝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?!”
对面坐着的是周王府的老管家王福,此刻脑门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似的往下滚。他掏出手帕擦了擦,强笑道:
“钱……钱大人……您有所不知……这……这不是普通的紫檀木!是……是带金丝的!是王爷特意吩咐,要用来做格物院新研制的‘水力纺纱机’关键部件的!这……这金丝紫檀,它……它贵啊!”
“金丝紫檀?”钱转运使嗤笑一声,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本本,翻开来,“啪”又拍桌上,
“看看!这是格物院唐驸马亲自签发的《物料采购指导价目》!金丝紫檀,特级品,开封府行价,最高一千八百两!你这三千两,是镶了金边还是裹了银箔?!”
王管家脸都白了,支支吾吾:“这……这……许是……许是采买的人……”
“甭跟我扯采买!”钱转运使打断他,手指头敲着桌子,“还有这笔!修东城水渠的款项!账上记着用工一千人,工钱每人每天五十文!可本官派人去问了
!实际就去了七百人!工钱还被克扣了十文!这多出来的三百人工钱和克扣的钱,进了谁的腰包?!嗯?!”
王管家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:“钱……钱大人!这……这定是下面人……”
“下面人?”钱转运使冷笑,拿起朱砂笔,在账册上那几行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红叉,“本官不管是谁!这笔账!户部不认!转运司不批!多报的款项,限你三日之内,连本带利,给老子吐回转运司库房!少一个铜板!本官就按唐驸马新定的《转运司审计条例》,上报户部!请夏尚书行文宗人府!问问周王爷!这家是怎么当的!”
王管家眼前一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