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人自有恶人磨”的痞样,嘴角抽了抽,最终没说什么,重新清了清嗓子,开始了他那套“仁义礼智信”的圣贤大道理。这回,底下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。
宗人府衙门,如今成了最忙的地儿。
大堂里,几个穿着宗人府特有青灰色袍子的书吏,头都快埋进账本堆里了。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,跟下雨似的。
“蜀王府三郡王朱某某,大婚!按新规,礼金纹银八百两!绸缎二十匹!金玉头面一套!核销!”
“楚王府镇国将军朱某某,次子夭折……抚恤银一百两,核销!”
“秦王世子朱尚炳,宗学报名费、书本费、伙食费……总计纹银一百五十两!记秦王账上!月底从岁俸里扣!”
一个老宗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对着旁边一个年轻的主事抱怨:“这活儿……真不是人干的!以前这些破事儿,都是各王府自己管!现在倒好!生老病死,婚丧嫁娶,连他娘的上学吃饭,都得咱们宗人府核账!发钱!这不成老妈子了吗?”
年轻主事倒是看得开,一边飞快地拨着算盘,一边低声道:“老大人,您换个角度想。
以前这些王爷们,仗着身份,婚丧嫁娶大操大办,银子流水似的花,朝廷管不着,还容易生事端。
现在好了,规矩定死!该多少就是多少!超支?自己掏腰包!咱们核账,户部拨款,转运司监督!多省心!您看秦王世子那伙食费,一百五十两!搁以前,秦王一顿饭都不止这个数!现在?
嘿嘿,想吃好的?自己找秦王要零花钱去!咱们宗人府,只发‘标准餐’的钱!”
老宗正一愣,琢磨琢磨,好像是这么个理儿。虽然活儿多了,可架不住权力也大了啊!以前那些眼高于顶的王府管事,现在见了宗人府的人,哪个不得陪着笑脸?生怕核账的时候被卡脖子!
“再说了,”年轻主事压低声音,带着点神秘,“您没听说吗?昨儿燕王府和代王府因为一块封地边界吵起来了,闹到宗人府。
咱们那位铁面老大人,按着《宗室管理条例》,首接给断了!该是谁的就是谁的!两家屁都不敢放一个!这要搁以前,不得闹到御前?现在好了,宗人府说了算!省了多少麻烦?”
老大人捋着胡子,看着大堂里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,再想想以前各王府各自为政、乌烟瘴气的局面,心里那点怨气慢慢散了。
这宗人府……好像还真有点用?至少,这大明老朱家的家务事,总算有个能管、敢管、也管得住的地方了!这藩政改革……好像……也没那么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