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万女子手持书卷，从重重闺阁中走出来的景象。

出了宫门，王洛尘跟着柳谦上了马车。

车帘垂落的瞬间，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。

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，辘辘声中，王洛尘望着窗外的繁华盛景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卷《女子启蒙十二则》。

两人一路无话，首到进了柳府书房，侍女奉上今年的明前龙井退下后，王洛尘才幽幽开口：

“柳老头，先前你带着重礼来请我教你那孙女时，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？”

茶水氤氲的热气中，柳谦执盏的手微微一顿。

“还有，”王洛尘压低声音，“今日席间我说到女子出路时，天子那眼神......怕不止是要让女子识字明理这么简单吧？”

柳谦缓缓放下茶盏，瓷器与檀木相触，发出一声轻响。

他忽然想起昨日孙女呈上的那篇《明月赋》——字字锦绣，文采斐然，较之那些世家公子的应试之作，反倒多了几分灵秀之气。

“你以为，”柳谦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，“今日推辞的那几位，当真是舍不得闲云野鹤的日子？”

他唇角微扬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，“那些个机灵的，怕是早嗅出其中玄机了。”

王洛尘忽然想起宴席上那道“凤鸣朝阳”——金黄的蛋皮裹着珍馐，切开时热气腾腾，可不就像今日这场看似温情的文心宴，内里包着的，却是能烫伤人的谋划。

“陛下这条路，怕是不好走啊！”王洛尘轻叹。

柳谦斜睨他一眼，烛光在眼中跳动：“你且看着，咱们这位陛下要做的事，就没有做不成的。”

那内里指不定是哪路神仙转世，不过未显真容罢了。

若真要亮出爪牙，这天下有几人能招架得住？

王洛尘闻言一怔。

虽然天子近来推行的新政皆是顺风顺水，但老友这般笃定的语气仍令他颇为意外。

“怎么？不信？”柳谦挑眉，“那你方才为何要应下这执教之职？”

王洛尘捋须而笑：“一来难抵珍馐诱惑，二来总要给你这举荐人几分薄面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，“这三嘛……老夫也想亲眼瞧瞧，这有我一份力的天下，来日会是何等光景。”

烛花爆响，映得两人面上明暗交错。

相视一笑间，多少未尽之言，都化在了这氤氲的茶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