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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巫山云水记:大地与江河的千年情话

复建的老楼。住在里面的老人,仍会在清晨推开窗,对着江面喊一声——那不是打招呼,是在延续一种习惯,仿佛江水能听见,远山能回应。

2. 江船上的生计

长江上的船,是三峡人流动的家。在机动船普及前,穿梭在三峡的多是\"橹船\"和\"帆船\",船身不大,却承载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。船工们说\"船是水上漂的屋,江是脚下走的路\",他们的一生,都在船头与浪头的博弈中度过。

橹船的\"掌舵人\"叫\"梢公\",不仅要熟悉水情,还得懂天气。看云就能知风雨:\"早上乌云盖,无雨也风来\",\"傍晚火烧云,明朝晒死人\";看浪花能辨礁石:\"浪花发白,底下有怪\",\"漩涡打旋,必有暗滩\"。梢公的橹杆有讲究,要选七尺长的楠木,杆头包着铁皮,既能当篙子撑船,遇险时还能当武器。老梢公们手上都有厚厚的茧,那是常年握橹磨出的,纹路里嵌着江沙,洗都洗不掉。

船上的日子,按江水的涨落来安排。枯水期水浅,险滩多,行船慢,船工们就趁着白天赶路,夜里泊在岸边,升起篝火修补渔网;汛期水大,水流急,就改成夜里行船,借着月光看水线,梢公说\"夜里的江水老实,浪头不骗人\"。船上的饭简单却实在:糙米饭就着腌鱼干,喝的是烧开的江水,偶尔上岸买把青菜,就算改善伙食。有船家在船头种着几盆辣椒,绿的红的挂在舱边,给单调的行船日子添了点颜色。

船工们的\"号子\",是江上的灵魂。不同的活儿有不同的调:起锚时唱\"嗨哟!起哟!\",节奏短促有力;过险滩时唱\"左打舵!右偏航!\",带着紧张的急促;平水时则唱\"江水平如镜,船儿轻轻行\",调子悠扬舒缓。这些号子没有歌词,全靠口耳相传,却能让十几个人的力气往一处使。有老船工说,号子能\"镇住浪头\",其实是在险恶环境中,给自己壮胆,给同伴鼓劲。

船上的孩子,是听着浪声长大的。他们三四岁就会帮大人递东西,五六岁能在摇晃的船舱里稳稳走路,十岁就能帮着掌舵。这些\"水娃子\"水性极好,夏天光着屁股跳进江里,像鱼一样灵活,还能摸出江底的鹅卵石玩。他们的童年没有玩具,却有江风做伴,浪花当歌,对长江的感情,比谁都深。

如今,木船换成了铁船,橹声被马达声取代,但在三峡的支流里,偶尔还能看见摇橹的小渔船。渔民撒网的姿势,还和几十年前一样,网在空中划出的弧线,像给长江系上了一个结。

3. 移民的乡愁与新生

三峡大坝修建,带来的不仅是景观的改变,还有百万移民的迁徙。他们带着对故土的眷恋,搬到新的家园,把巫山的记忆装进包裹,也把三峡的精神带到了远方。

搬迁那天,总是伴着泪水和不舍。家住秭归县的陈德富老人,临走前在老屋的墙上用粉笔画了个记号,\"这是我家门槛的高度\";他的妻子则把灶台上的泥土装了一小袋,\"带着老家的土,在哪儿都能扎根\"。村民们互相帮忙搬东西,衣柜上的红漆被碰掉了一块,谁也不心疼,因为上面刻着\"1985年置\",那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。船开的时候,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回望,直到老家的屋顶变成一个小点,还在挥手。

新的安置点,多在地势平坦的地方。房子是统一盖的,整齐的白墙红瓦,不像吊脚楼那样依着山,但家家户户的窗台上,都摆着从老家带来的盆栽——那是从巫山崖壁上挖的黄荆,在新地方也长得郁郁葱葱。刚开始,老人们不习惯,总念叨\"看不到山,睡不着觉\",后来就在院子里种上玉米和辣椒,看着熟悉的作物长高,心里才踏实些。

移民们把巫山的手艺也带了过来。以前在江边编竹篮的张大妈,在新家开了个小铺子,编的竹篮上总缠着几根红绳,\"这是三峡的样子\";会做腊肉的李大叔,每年冬天还是按老法子腌肉,用的盐依旧托人从宁厂古镇捎来,\"别处的盐,腌不出那个味\"。孩子们在新学校上学,老师教他们说普通话,但回家后,还是会跟爷爷奶奶学讲巫山话,那些带着江风气息的方言,是不能丢的根。

最让人感动的是\"寻根之旅\"。每年清明,很多移民会结伴回老屋看看,虽然大部分地方已经被水淹没,但站在岸边,他们还能准确指出\"这里是村口的老槐树那里是以前的码头\"。有人会往江里扔一把家乡的泥土,有人会对着水面喊几声亲人的名字,仿佛江水能把思念带到水下的老家。有位老人在岸边捡了块鹅卵石,揣在怀里说:\"这是从老家来的,带着呢。\"

如今,移民的孩子们已经长大,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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