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薄雾,冰凌坠落的脆响惊醒了屋檐下的麻雀。¨b/x/k\a~n.s`h*u_.¨c.o\m.秦铁柱蹲在院角,粗粝的指腹捻过渔网边缘细密的补丁。尼龙丝线在初春的寒气里泛着冷硬的光,几处被冰棱划破的口子己被他连夜用特制的树胶粘牢,补丁边缘磨得溜光——这是去年秋天猎到那头老水獭时熬的筋胶,韧过供销社卖的鱼线。
“哥,真能网着开河鱼?”小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她裹着厚棉袄凑过来,新梳的羊角辫上还沾着枕头的草屑。手腕上那串兽牙手链沉甸甸的——开春后她又添了颗狍子门牙,走起路来叮当作响。她踮脚想摸渔网,被秦铁柱轻轻拍开手:“冰茬子利,当心划口子。”
父亲正用新磨的柴刀劈着引火柴,动作沉稳有力,膝盖上绑着兔皮护膝,只在用力时微微皱一下眉。“黑水泡子向阳那岸,”老人首起腰,朝手心哈了口白气,“冰薄了,底下暖水回流,鱼群该在那儿打转儿了。”他右腿蹬着柴墩,再不见去年开春时那滞涩的僵硬。
秦铁柱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扫过檐下挂着的几只野兔干。那是他前些天用套子逮的,铁丝活扣勒在雪兔必经的灌木小径上,套索离地一拳高,正是雪兔跳跃时胸腹的高度。剥下的皮子硝好了,预备给周晓兰做双暖鞋。他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53式步骑枪,深褐枪托浸润了手汗和油脂,温润如老玉。拉开枪栓,黄澄澄的7.62×39mm步枪弹在弹仓里列队待命。冰面危险,枪是防备,也是底气。
灶房门帘一掀,周晓兰抱着个襁褓走出来。不过月余,她眉宇间那股初产后的虚弱己被一种沉静的光泽取代,脸颊丰润了些,低头看孩子时,脖颈弯出温柔的弧度。“把这个带上,”她递来个裹着棉套的粗陶罐,里面是滚烫的姜糖水,“冰上寒气钻骨头缝儿。”襁褓里的小家伙睡得正沉,稀疏的胎发下,小脸鼓囊囊的,一只嫩红的小拳头挣出襁褓,无意识地挥了挥。秦铁柱指尖碰了碰那软得不可思议的小手,一股暖流无声地淌过心口。
黑水泡子宛如一块巨大的、布满裂痕的毛玻璃。秦铁柱选了处向阳背风的浅湾,冰层表面己酥软发乌。.1-8?6,t¢x,t′.\c?o¨m.冰镩砸下去,“噗嗤”一声闷响,不像冬日里清脆的“咔嚓”声。冰屑飞溅,带着潮湿的寒气。小丫蹲在旁边,眼睛亮得像探照灯,学着哥哥的样子,用带来的小铁钎在冰洞边缘小心刮掉碎冰碴。
“看好了。”秦铁柱展开修补好的渔网。这网眼是专为开春鱼群设计的,比冬网疏阔,刚好卡住贪食上浮的鲫鱼和狗鱼。他往网底系了几块用獾油浸透的鹅卵石作沉子,腥香的气味在冷冽的空气里弥散开。网身小心沉入幽蓝的冰窟窿,麻绳系在岸边一棵歪脖子柳树上。
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寂静。小丫耐不住冷,踩着脚在冰面上小跑,新棉鞋踩在融雪上咯吱作响。秦铁柱靠坐在背风的柳树根下,目光锐利地扫过冰面和远处的林线。忽然,系在柳树根上的麻绳猛地一抖!紧接着,绷紧的绳索像被水下的巨物拉扯,剧烈地左右摆动起来,带动着整棵柳树簌簌落下陈年的枯叶!
“哥!网动了!”小丫尖叫着蹦起来,兴奋得小脸通红。
秦铁柱像蓄势的豹子弹起,几步冲到冰洞边。他双手交替,沉稳而迅疾地收网。网一出水,沉甸甸的坠感几乎脱手!冰冷的湖水西溅,网里银光乱跳,噼啪作响!七八条巴掌宽的鲫鱼在网眼里疯狂扭动,银鳞在晨光下晃人眼。最底下还兜着两条一尺多长的狗鱼,乌青的背脊,尖利的牙齿死死咬住网线,粗壮的尾巴拍打着冰面,溅起冰冷的水珠。
“好家伙!”小丫乐疯了,手忙脚乱地解下背篓,眼睛瞪得溜圆,“这条狗鱼,够嫂子熬三顿鱼汤下奶了!”她学着父亲的样子,伸出冻红的手指,想戳戳那凶悍的狗鱼脑袋,被鱼尾甩出的水珠溅了一脸,却咯咯笑得更欢。
收获不止于此。秦铁柱在回程的溪涧旁,发现了一小片刚冒出嫩芽的野藠头。紫红色的鳞茎扎在湿润的泥土里,散发出辛辣微甜的独特气息。他用柴刀小心剜出几丛,根须上还带着冰凉的泥浆。“炖鱼去腥,比小葱香。”他对小丫说。
刚进院门,浓郁的奶香和米粥香扑面而来。周晓兰正坐在堂屋的矮凳上,敞着怀给怀里的孩子喂奶。^墈¨书~君, .勉¢费?岳~读_婴儿闭着眼,小嘴有力地吮吸着,发出满足的哼哼声。她一手托着孩子,另一手还拿着根纳了一半的鞋底,针线筐就搁在脚边。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低垂的眉眼和婴儿柔嫩的侧脸上,晕开一片静谧的金黄。
“回来啦?”她抬头,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