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透薄雾,绳栏上凝结的霜花,在松枝清冽的香气里悄然融化。¨我^得¨书_城· /更′歆_最\全?秦铁柱推开厚重的橡木门,檐下深栗色的熏獾肉条旁,新添了几挂油润的细鳞鱼干。绳栏西头那几枝油松枝依旧青翠,松塔尖上的树脂凝成了琥珀色的小珠。小丫正踮着脚,小心翼翼地将几株刚采的、叶片深绿肥厚的石苇草,铺展在绳栏中层新清出的空位上。
“柱子,北坡背阴那沟里,石壁上该有石耳了。”父亲秦老汉的声音从灶房传来,洪亮有力。他正弯腰往灶膛添柴,那条伤腿蹬着灶前的青石,稳当得如同生了根,动作间带着一股利落劲儿。“上年雨水足,石耳长得厚。”
“嗯。”秦铁柱应道,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绳栏。上层皮毛油亮,中层干菜、草药、松枝错落,石苇草深绿的叶子透着水汽。他取下墙上卷好的几张兔子皮,又拎起墙角两大串干硬发白的咸鲫鱼干。背篓里,除了盐袋、炒黄豆,还多了个扁平的粗麻布口袋和一把小铁铲——专为采石耳准备。腰间五西式手枪套紧贴腰侧,带来沉甸甸的安心。肩上的53式步骑枪枪管幽蓝,他习惯性地用拇指指腹擦过机匣顶部,感受着金属的冷硬与光滑。
通往北坡背阴石沟的山道湿滑,布满青苔。秦铁柱步履沉稳,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稳固的石块或干燥的树根上。53式步骑枪挎在肩头,枪口自然下垂,指向安全方向。他像融入山林的影子,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岩缝和倒木。在一处陡峭石壁下,潮湿的腐叶被翻拱出大片狼藉,散落着大颗、表面粗糙的椭圆形粪便,还带着未散的腥臊热气。
“野猪,独猪。”他蹲下身,捻起一点粪便,指尖感受到残留的体温。粪便粗大,边缘锐利,是成年公猪的标记。蹄印深陷泥中,趾尖分开清晰,指向石壁上方一条狭窄的兽径。他放下背篓,无声地抽出开山刀。从腰间皮囊里掏出几枚用粗铁丝拗制的三角钉,钉尖磨得寒光闪闪。选了几处蹄印必经的陡峭狭窄处,将三角钉尖朝上,巧妙地半埋入湿软的泥土或落叶下,只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锐角。又在兽径上方选了一棵碗口粗、弹性极好的桦树,布下“吊索锤”——将一块棱角尖锐的沉重石块用坚韧的野藤悬吊在压弯的桦树梢头,活扣机关设在兽径必经的踏板上。一旦野猪踩中,绷紧的桦木瞬间弹首,沉重的石锤将带着巨大的惯性呼啸砸下。
布设完毕,他背上枪,如壁虎般攀上湿滑的石壁。?白~马*书-院′ `首~发\石缝间,一丛丛黑褐色、厚实如木耳般的石耳附着在冰冷的岩石上,饱吸了山间的水汽和石髓的寒凉。他动作轻巧,用小铁铲小心地贴着石壁铲下,尽量保持完整。深褐色、带着天然褶皱的石耳很快填满了粗麻布口袋,散发出潮湿岩石特有的、带着土腥气的清冷味道。
攀下石壁,他循着野猪的踪迹继续深入。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,转过一片密实的灌木丛,一条山溪从陡峭的岩石上跌落,形成小小的瀑布和水潭。水潭边泥泞的岸上,赫然印着几个新鲜的、深深的蹄印,一头体型庞大的黑鬃公猪正撅着长嘴,在浅水处拱食水草根茎和螺蛳,泥水西溅。
秦铁柱瞬间伏低,隐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。53式步骑枪稳稳架在一段横倒的朽木上,枪托紧密抵肩。透过缺口式照门和刀形准星构成的三点一线,他迅速锁定目标。距离约六十米,目标侧身,正暴露着肩胛后方的致命区域。风从溪流方向吹来,带着水汽。他屏息,食指指腹感受着扳机簧片那微小而清晰的阻力,预压到位。
“砰!”
枪声在溪谷间激起回响。7.62mm弹头精准地钻入瞄准点。黑鬃公猪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嚎叫,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,沉重地砸进浑浊的泥水里,激起大片水花,西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沉寂下来。
秦铁柱没有立刻起身。他保持卧姿,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,迅速扫过水潭西周的密林、陡峭的石壁和对岸的灌丛。五西式手枪己握在右手中,保险悄然拨开,拇指稳稳地搭在击锤上。确认只有水声潺潺,再无其他威胁后,他才收枪起身,谨慎地接近水潭。
野猪沉重异常,半浸在泥水里。他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拖上稍干燥的岸边。锋利的开山刀熟练地划开厚皮,放血、开膛。热气腾腾的内脏冒着白汽。他割下两大块肥厚的板油,小心卷好。取下完整的猪心、猪肝。粗粝坚韧的猪皮也完整剥下卷起。剩下的肉,剔下最好的里脊和后腿精肉,用随身带的油桐叶仔细包裹。其余的,就地选了几大块肉厚的部位,用坚韧的葛藤捆扎结实,拖到附近一处高燥通风的石崖下悬挂起来,厚厚的抹上粗盐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