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英殿那场堪称“政变”的闹剧,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,掀起的涟漪,正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,席卷整个大明。.零*点′看?书` `首/发~
应天府的街头巷尾,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,说的不再是隋唐演义,而是新鲜出炉的“武英殿三小儿定国策”。
“话说那韩国公府的小公子李祺,年方七岁,身高八尺……”
“去你娘的八尺!七岁孩子哪有那么高!”
底下有茶客笑骂。
说书先生脸不红心不跳,抚着山羊胡继续道:“艺术,懂不懂?
这是艺术加工!
且说那李公子,面对龙威浩荡的天子,毫无惧色,振臂一呼——”
他猛地站起身,学着戏文里的腔调,吼得是青筋暴起,唾沫横飞。
“我大明,当有顶天立地之风骨!
何为风骨?
风骨就是——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!”
“好!”
满堂茶客,无论商贾走卒,还是落魄书生,都齐声叫好,拍得桌子“砰砰”作响,热血首冲脑门。
“风骨就是——不割地、不赔款、不称臣、不纳贡!”
“说得好!他娘的,这才叫人话!
前宋那帮软骨头,就该听听!”
一个关中大汉激动得将一碗酒全泼在了地上。
“风骨就是——文死谏,武死战!”
“日月所照,江河所至,皆为大明疆土!”
当最后一句口号吼出来时,整个茶馆都沸腾了,无数人站起身,振臂高呼,那股压抑了百年的汉家豪情,被这几句简单粗暴的话,彻底点燃!
……
这股风,很快就吹出了应天府,吹向西方,也吹进了刀光剑影、枕戈待旦的军营。
山西前线,徐达大军驻地。
夜己深,营火噼啪作响,驱散着北地的寒气。
一群刚换下岗的军士围坐在篝火旁,烤着冻硬的干粮,低声咒骂着该死的鬼天气和对面像野狼一样难缠的北元残兵。
一个负责押运粮草的后勤兵,刚从京师回来,风尘仆仆,脸上却带着异样的兴奋。
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、沾着油渍的纸片,那是他从应天茶馆里听来的“武英殿三小儿定国策”的片段,死记硬背抄下来的。
“喂,哥几个,听说了吗?京师里出大事了!”
后勤兵神秘兮兮地凑近火堆。
“能有啥大事?皇帝老儿又生了个皇子?”
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油子嗤笑一声,咬了口硬邦邦的馍,“还是哪个不开眼的文官又被砍了脑袋?”
“不是不是!”
后勤兵急急摆手,“是几个小娃娃!在武英殿,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,放了大炮仗!”
“嘁!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,放个屁都能当炮仗听,有啥稀罕?”
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不屑地吐了口唾沫。~小?税*宅- ¨追¢罪.辛¢蟑!节?
后勤兵急了:“是真的!其中一个还是韩国公家的小公子,才七岁!
说书先生讲他身高八尺……”话音未落,就被一片哄笑打断。
“哈哈哈!七岁八尺?你他娘的是喝了马尿回来的吧?”
“老张,你这耳朵被驴踢了?还是被北元娘们迷昏头了?”
“编!接着编!老子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,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!”
后勤兵老张脸涨得通红,梗着脖子吼:“爱信不信!重点不是这个!是那几个娃娃说的话!”
他清了清嗓子,努力模仿着说书先生的腔调,借着火光,磕磕绊绊地念着纸片上的字:
“那李公子说……我大明,当有顶天立地之风骨!”
“风骨?啥玩意儿?能当饭吃还是能挡刀?”老兵油子依旧不屑。
老张不理他,提高了音量,继续念:
“何为风骨?风骨就是——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!”
哄笑声戛然而止。
篝火噼啪跳动,映照着周围一张张粗糙、疲惫、沾满尘土的脸。
刚才还喧嚣嘲弄的空气,仿佛瞬间被冻住了。
“天子……守国门?”
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道,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跳动的火焰,仿佛第一次理解这几个字的重量。
他想起老家被元人铁蹄踏破的惨状,想起那些高高在上只顾逃命的达官贵人。
“君王……死社稷?”
角落里,一个断了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