缉。近日都督府已抓获钦犯尸身,系中毒而死,现依律分尸,将首级悬城示众三日。朝廷嘉奖此事,悬赏五百两黄金,命处死钦犯的有功之人限当日到都督府领赏,大理寺卿今日颁赏后即仪仗返京,隔日无效……”
狄公边构思边挥毫,念完就写好了,让衙门书手抄录几十份,立刻去城内外张贴,不得有误。陶甘说:“颁赏期限只有一天,恐怕难以成功。”
狄公笑道:“这事就该速战速决,首犯不会上钩,但我指望那些胁从、行贿或动手的人贪图重赏,不等首犯允许就匆忙来投案道破真相。等首犯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,所以限定一日最有诱惑力。”
乔泰咋舌道:“五百两黄金,一辈子都赚不到!要是我毒杀了柳大人,就算半信半疑也得拼死来试试!”陶甘则忧心忡忡,不再说话。
第八部 广州案 第二十章
第二天早上,乔泰正睡得香甜,怀圣寺礼拜殿里传来一阵阵抑扬顿挫的颂祷声。
他正做着好梦,忽然又听到有人敲门。“老子累了一夜,想睡会儿,这么闹腾!”乔泰嘟囔着,翻了个身又要睡。
“是我,快开门。”
乔泰恍惚间听到是珠木奴的声音,顿时喜出望外,一骨碌爬起来拉开门闩。只见珠木奴鬓发微乱,略施脂粉,披着一件蓝底满天星的大氅,双眼明亮有神。乔泰呆呆地望着她,出了神。
“你终究没忘了我乔泰。那日在花艇上匆匆一别,没能倾诉衷肠,今日可是个好机会。”乔泰说着就想去拥抱她。
“嘘!有急事呢!我也不用你带我去京城了,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,是来找你家主子的。”
“你找我家主子做什么?难不成想让狄老爷收你做侍妾带去京城?”
“不是。实话告诉你吧,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都督府衙门领那五百两黄金的赏钱。”
“什么?你要去都督府领悬赏?你和柳大人……不,你和那个钦犯有什么关系?”
“柳相公就是我毒死的。当时我伤心了好一阵,几乎不想活了。不管他是不是钦犯,他确实是为了我才第二次潜来广州的。如今他已被‘分尸示众’,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嫌疑了,得去领那五百两黄金。”
“你……你是怎么毒死他的?”乔泰惊骇不已。
“哎,长话短说吧,到狄老爷面前还得再说一遍。你先听听其中的隐情,也好在你家主子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。”
“你们之间有什么隐情?”乔泰疑惑地问。
“感情胜似夫妻。”珠木奴眼中放出光来。
“这话可得有根有据,不能随口说。柳大人怎么会和你一个水上女子有这等关系?”乔泰不信,怕珠木奴凭着能言善辩去图侥幸。
“我和柳相公在花塔寺相识,一见钟情,彼此倾心,再也难舍难分。他告诉我他是朝廷钦差,没说自己是钦犯。他未曾娶妻,家财万贯,只遗憾长安没有中意的女子。见到我时竟失魂落魄,我们还立下山盟海誓,永不分离。
“他那次返京前,又和我立誓,等他在京城完成使命,就潜来广州为我赎身,带我去长安永做夫妻。我梦寐以求的正是这样的归宿,便应了他。
“可那时我千不该万不该,做了一件亏心错事,至今悔恨不已。我们水上人有个规矩:情人外出前要喝一种药酒。如果按期归来,有解药可解;要是爽约背盟、起了离异私逃之心,药性发作就无药可救。我太爱他了,怕他反悔,心里总放不下,临行前千叮万嘱问他何时回来。柳相公信誓旦旦说一月之内必定来广州接我,我就调了三十日发作的药酒让他喝下,骗他说如果背信不归、有负盟约,苍天有眼自会报应,没告诉他这是药酒。
“柳相公一去便杳无音讯,我怀藏解药,潜心等候,还和恩主吵翻了两回,茶饭不思、无心梳洗,日夜牵挂,一心盼着他回来。三十天过去了,我绝望了,不仅为自己深情错付,也为他的‘薄情’难过,哭了三天三夜。
“谁知三天后柳相公竟到了我身边!他摸到花塔寺边我恩主的别馆时,已气喘吁吁、大汗淋漓、脸色苍白。我急忙给他服解药,却已无济于事,他渐渐气息微弱,命悬一线。
“他说这次来广州故意避人耳目,只带了苏主事一个亲随,还穿得很朴素,不住官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