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奏疏缝里,谁都看不出来?”
“不是看不出来,是懒得拆穿。*0.0\暁`税^旺, .更_鑫+嶵*筷¨”司马懿转过身,披风扫过瞭望塔的栏杆,带起一阵尘土,“你我在军中多少年了?当年跟着武帝打天下时,见过多少想‘自立为王’的?哪个不是刚举旗就被自己人砍了脑袋?钟会麾下那几万兵,一半是关中旧部,一半是蜀军降卒,真要反了,不用朝廷出兵,他帐下的校尉就能把他捆了送洛阳。”
李誓点点头,想起三年前钟会想扩军时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,当时他就跟司马懿说:“钟士季才高而气短,可用其才,不可任其专。”如今看来,果然没说错。
“说起来,陛下倒是有意思。”李誓望着江面上掠过的水鸟,嘴角噙着笑,“居然把这抄件送过来,是怕你我闷得慌,给添个笑料?”
司马懿捋着胡须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:“陛下是想告诉我们,他心里跟明镜似的。钟会那点小动作,他早看在眼里了。咱们不用在这上面费心,专心对付江东就是。”
他顿了顿,指向南岸的吴军水寨:“你看陆抗那小子,昨日刚在江心洲增设了三座烽火台,今日又把粮船都移到了港内,倒是有乃父之风。”
李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吴军水寨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,隐隐能看见粮船聚集的港湾外多了几道栅栏。他沉吟片刻:“陆逊当年在夷陵一把火烧了刘备七百里连营,最擅长的就是‘以守为攻’。这陆抗和钟会差不多大,却把父亲的本事学了七八分——前日咱们派去试探的小队,刚靠近濡须口就被他的伏兵缠住,折了十几个弟兄。”
“虎父无犬子啊。”司马懿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,又有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,“当年我与伯言(陆逊字)在石亭对阵,他闭营不出三月,愣是把曹休的锐气磨没了才动手。如今陆抗守濡须口,也是这路数,看来是想跟咱们耗下去。”
李誓想起十年前陆逊病逝时,消息传到洛阳,曹丕曾感叹“东吴少了根定海神针”,当时他还不以为然,如今才明白,那不是夸张。陆抗接手兵权不过半年,就把散漫的吴军整治得军纪严明,连巡逻的路线都透着章法,分明是得了陆逊的真传。
“说起来,钟太傅当年还跟我夸过,说会儿五岁就能背《孙子兵法》,七岁能与他论政。”李誓拿起腰间的玉佩,摩挲着上面的纹路,“现在看来,读再多兵书,没经过风浪,终究成不了气候。哪像陆抗,年纪轻轻就懂得‘藏锋’,昨日他明明占了上风,却连捷报都没往建业送,只说‘小胜不足喜’,这份沉得住气,比钟会强多了。”
司马懿点点头,望着南岸的夜色渐浓:“孙权刚死,孙亮年幼,东吴正是主少国疑的时候,陆抗却能稳住军心,可见其能。咱们要拿下东吴,先得过了这小子的关。”
暮色渐浓,瞭望塔上的两人不再提钟会,话题彻底转到陆抗身上。从水寨的布防到粮草的调度,从吴军的士气到江东的政局,分析得丝丝入扣。偶尔传来几声轻笑,不知是在叹陆抗的精明,还是在笑汉中那位年轻的镇西将军的天真。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,将他们的话语吹散在暮色里,只留下岸边巡逻兵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三更时分,寿春大营的中军帐还亮着烛火。司马懿铺开舆图,李誓拿着炭笔在上面勾画,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,忽明忽暗,像两尊沉默的石像。
“濡须口的水流是顺时针转的,三更涨潮时派快船载易燃物,顺流而下正好能漂到吴军营寨下。”李誓在图上画了条弧线,“但陆抗肯定料到了,他在下游设了铁索,咱们得先派一队人去拆了。”
司马懿点头,指尖在“濡须坞”的位置重重一点:“这小子把主力都藏在坞内,只留少量兵马在外,是想诱咱们强攻。不如反其道而行,佯装攻坞,实则派轻骑袭扰他的粮道——他昨日刚从建业调了一批粮草过来,必经石亭古道。”
帐外传来亲兵的脚步声,递上一封刚译出的密报——是派往汉中的细作传回的,说钟会今日把姜维请到营中,席间反复强调“君臣大义”,还把当年钟繇劝曹丕“慎权”的奏折抄了十份,分给麾下诸将。
李誓看完,随手丢在案上,像丢一片废纸:“看来是真怕了。这几日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。”
“怕了才好。”司马懿端起案上的浓茶,呷了一口,苦涩的茶汤滑入喉咙,却让他精神一振,“他安分了,关中就稳了。咱们才能专心对付陆抗。”
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与陆逊在石亭对峙时,对方也是这般滴水不漏。那时陆逊曾派人送过一封和谈信,字里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