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春大营的中军帐里,烛火在晨风里微微摇曳。!l^a/o′k.a.n·s/h*u+.`c+o!m_司马懿捏着洛阳送来的军报,指腹摩挲着“姜维自尽”西个字,昏花的老眼里泛起一层水光。帐外传来李誓的脚步声,他刚巡营回来,酱色披风上还沾着露水,见司马懿对着军报出神,便知是有要事。
“仲达公,可是洛阳有新令?”
司马懿将军报递过去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你自己看吧。姜维死了。”
李誓展开军报,目光扫过“狱中自尽”“面含笑意”“手握汉玉”几处,忽然重重叹了口气:“可惜了。”他想起太和年间,姜维还是天水郡的小吏,那时自己随曹真西征,曾见过这年轻人一面,骑术精湛,箭法也准,只是那时谁也没料到,他后来会成蜀汉的顶梁柱。
“是啊,可惜了。”司马懿走到舆图前,指尖点在“沓中”的位置,那里曾是姜维屯田练兵的地方,“他本是魏将,若当年天水归降时,有人能看出他的筋骨,何至于后来九伐中原,耗我大魏多少粮草?”
李誓放下军报:“钟会在汉中捆他时,怕是没料到他会走得这么烈。刘禅都降了,他还守着那点‘汉祚’,图什么?”
“图什么?”司马懿忽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,“图的是诸葛孔明那句‘汉贼不两立’。你我跟着武帝打天下时,不也图个‘匡扶汉室’的名声?只是后来……”他没说下去,转而指向舆图上的东关,“不说他了。姜维一死,蜀汉再无可能,明天早上兵下东吴。”
李誓一愣:“这么急?将士们刚打完濡须口,还没休整……”
“不能等。”司马懿的指尖在“东关”二字上重重一点,“陆抗现在肯定在盼着咱们休整。他爹陆逊当年在夷陵,就是靠拖垮了刘备。咱们不能给陆抗喘息的机会。”他忽然想起姜维,那小子当年在沓中,也是靠着“敌进我退,敌疲我扰”的法子跟邓艾周旋,“连姜维都知道‘兵贵神速’,陆抗只会更懂。”
李誓点头,转身要去传令,却被司马懿叫住:“等等。让羊祜备些酒,去江边祭奠一下姜维。·s~i`l_u?b¨o′o.k-..c?o*m¨”
“祭奠他?”
“嗯。”司马懿望着帐外的晨光,“毕竟是个可敬的对手。当年武帝还为陈宫设过灵堂,咱们也该有这份气度。”
三日后,魏军的船队如期出现在东关江面。陆抗站在城楼上,望着北岸连绵的帆影,青布战袍被江风灌得鼓鼓的。身后的副将递上盾牌:“将军,魏军的箭雨怕是要来了。”
陆抗没接,只是望着最前面那艘楼船——船头立着个披酱色披风的老者,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,正是司马懿。他忽然想起父亲陆逊的话:“司马懿善‘忍’,更善‘狠’,与他对阵,半点松懈不得。”
“传令各营,按原计划守寨。”陆抗的声音平静如常,“让诸葛恪的水军守住江面,别让魏军靠近码头。”
话音刚落,魏军的箭雨己如飞蝗般射来,钉在城楼的木板上,发出密密麻麻的脆响。陆抗侧身躲过一支雕翎箭,箭杆擦着他的鬓角飞过,钉在身后的旗杆上,箭羽还在嗡嗡颤动。
“将军!”副将惊呼。
陆抗却笑了:“司马懿这是在试探咱们的底气。”他指向江面,“你看,箭雨虽密,却都避开了粮仓和火药库,他是想让咱们慌。”
果不其然,魏军射了一阵箭就停了。楼船上的司马懿放下望远镜,对身旁的羊祜道:“陆抗比预想的更沉得住气。让杜预带工兵营去上游,按原计划炸堤。”
羊祜一愣:“炸堤?那一带的百姓……”
“顾不上了。”司马懿的声音冷下来,“当年武帝破邺城,也淹过漳水。成大事者,岂能妇人之仁?”他望着东关的城楼,陆抗的身影在城楼上若隐若现,像极了当年石亭之战时的陆逊,“不把他逼到绝路,他不会露出破绽。”
三日后,东关上游传来一声巨响,浑浊的江水冲破堤坝,顺着事先勘察好的水道涌向吴军营寨。陆抗在城楼上看见水势,脸色骤变——那片低洼地正是诸葛恪水军的停泊处,三万水军怕是……
“将军!水军大营被淹了!”亲兵连滚带爬地跑来,甲胄上还滴着泥水,“诸葛太傅带亲卫在抢救粮草,让末将问您,要不要撤军?”
陆抗望着被洪水吞噬的营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~x?h·u/l_i-a\n,.+c/o′m_他忽然想起诸葛恪信里的话:“昔日相阋,皆为浮云;今日守土,当共生死。”如今那位刚愎的太傅,正在洪水里抢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