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草,而自己却连救援的法子都没有。
“撤!”陆抗咬着牙吐出一个字,“让各营沿石亭古道后撤,去与诸葛太傅会合。”
撤退的号角在雨中响起,带着几分悲壮。陆抗最后望了一眼东关城楼,那里曾插着父亲陆逊留下的“陆”字大旗,如今却要被魏军拔去。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,顺着脸颊流下,分不清是雨还是泪。
魏军攻入东关时,司马懿特意走上城楼,看着那面被遗弃的“陆”字大旗,忽然对李誓道:“收起来吧。留着给陆抗,等他有本事了,再自己来取。”
李誓笑道:“他怕是没机会了。诸葛恪的水军被淹,三万精锐折了一半,东吴再无力量守长江了。”
司马懿没说话,只是望着江面的洪水。浊浪里漂浮着吴兵的尸体和断裂的船板,他忽然想起姜维,那小子若看到这场景,怕是又要骂自己“不仁”。可乱世之中,仁与不仁,又有什么分别?
洛阳的御书房里,曹叡正看着东关大捷的奏疏。刘晔站在一旁,看着奏疏上“水淹吴军,斩俘三万”的字句,低声道:“陛下,东吴己不足为惧,一统天下指日可待。”
曹叡放下奏疏,走到窗前。秋意渐浓,宫墙下的菊花全开了,黄的、白的、紫的,开得热热闹闹。他忽然想起姜维手里的那块汉玉,对刘晔道:“把那块玉取来。”
玉很快被呈上来,温润的质地在烛光下泛着柔光,“汉”字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色。曹叡摩挲着玉,忽然道:“仲达和子默打得太急了。东关一破,长江防线就断了,可他们的威望……”
刘晔躬身:“陛下是担心……”
“担心什么?”曹叡笑了,将玉放在案上,“担心他们功高盖主?当年武帝也担心过袁绍、吕布,可最后不都成了阶下囚?”他拿起朱笔,在奏疏上批了个“准”字,“传令仲达与子默,不必班师,乘胜首取建业。”
刘晔愣住:“陛下,东吴虽败,建业还有数万禁军,强攻恐伤我军元气……”
“伤元气也要攻。”曹叡的声音冷下来,“朕等不起了。仲达快七十了,子默也六十多了,他们能等,朕不能等。”他忽然想起姜维,那小子用一生守着一个“汉”字,自己这个大魏天子,难道连一统天下的魄力都没有?
建业的皇宫里,孙亮正对着地图发呆。东关失守的消息传来时,他正在看刘禅送来的蜀锦,上面织着洛阳的宫苑,华美得刺眼。诸葛恪的奏疏放在案上,说“臣与陆抗退保牛渚,恳请陛下暂避武昌”。
“暂避?”孙亮冷笑,将蜀锦扔在地上,“这是要朕学刘禅,做个流亡天子?”
宦官跪地道:“陛下,魏军离建业只有百里了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……”
“走?往哪走?”孙亮走到殿门,望着远处的朱雀航,那里曾是东吴最繁华的渡口,如今却挤满了逃难的百姓,“武昌有诸葛恪的兵,可那里是陆抗的地盘;豫章有山越,不服王化;交趾太远,怕是没到就被魏军截了……”
他忽然想起父亲孙权,那个在赤壁之战中以少胜多的英雄,若泉下有知,看到自己的儿子连守都守不住建业,会是什么表情?他捡起地上的蜀锦,上面的洛阳宫苑绣得栩栩如生,忽然觉得一阵恶心。
“传旨。”孙亮的声音异常平静,“让诸葛恪与陆抗死守牛渚,朕在建业等着他们的捷报。”
宦官大惊:“陛下,万万不可!”
“没什么不可的。”孙亮走到案前,拿起玉玺,在诸葛恪的奏疏上盖印,“刘禅能在洛阳享乐,朕就能在建业守城。至少让天下人看看,孙吴的天子,比蜀汉的有骨气。”
(历史上,东吴确实挺硬气,孙皓都敢当众辱骂司马昭,刘禅来了个乐不思蜀。后面孙皤起兵反晋。未负孙家之勇。刘禅要不是有个好儿子,以死殉国。)
牛渚的守将府里,陆抗正与诸葛恪研究防务。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:“陛下旨意,让二位将军死守牛渚,陛下在建业等候捷报。”
诸葛恪看完旨意,忽然将其拍在案上:“胡闹!他留在建业,不是成了司马懿的活靶子?”
陆抗却拿起旨意,仔细看了一遍,低声道:“他是想告诉咱们,不能退了。”他望向建业的方向,那里的炊烟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“陛下都有死战之心,咱们岂能再退?”
诸葛恪沉默了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随孙权伐魏,那时的吴军何等意气风发,如今却要靠着少年天子的决绝来提振士气。他抬头看向陆抗,这年轻人的眼里没有慌乱,只有平静,像极了当年的陆逊。
“好。”诸葛恪拿起案上的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