捷报传回京城,并未引起预想中的欢腾。^w\a.n\o¨p+e~n¨.?c-o!m!
承恩侯府邸,气氛压抑得像暴雨前的天空。
“后撤五十里?”承恩侯将手中的战报揉成一团,砸在地上。“拔都那个废物!十几万大军,被一个毛头小子用几场偷袭就吓破了胆!”
管家垂手伺立,不敢出声。
“他不是靠偷袭。”承恩侯在厅中踱步,地板被踩得咯咯作响。“是他的火器!是格物院那些该死的新玩意儿!”
他停下脚步,脸上布满阴云。
“太后那边怎么说?”
“太后……很不高兴。”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,“她说,不能再让张奇这么赢下去了。他在边关多待一天,军中的威望就多一分。”
“威望?”承恩侯冷笑,“他要的是兵权!是能跟我们掰手腕的资本!”
他走到管家面前,压低了嗓子。
“不能让他再拿到新军火了。去告诉格物院的‘那个人’,让他动手。我要下一批运往铁壁关的火药,全都变成哑巴。”
管家身体一颤。“侯爷,这……这可是通敌的大罪。”
“蠢货!这是在清君侧!”承恩侯呵斥道,“只要张奇倒了,谁敢查?谁能查?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光是火药还不够。再派‘影子’去一趟铁壁关。这次,我不要失手。我要张奇的脑袋。”
“是,侯爷。”
格物院内,火药工坊弥漫着硫磺和硝石的刺鼻气味。
杨莺捏着一本账册,眉头紧锁。她面前的木盘里,盛着一撮刚刚制成的火药,黑色的颗粒细腻均匀。
“王师傅,这一批火药的用料记录,有点不对。”她的声音清脆,在嘈杂的工坊里格外清晰。
被称为王师傅的老工匠,正擦着汗,闻言动作一滞。+1¢5/9.t_x?t\.*c-o·m*
“哪儿不对了?杨姑娘,我做了四十年的火药,闭着眼睛都不会错。”
“账上说,这一批用的是上等的柳木炭,一百斤。库房的支取记录也是一百斤。”杨莺用指尖捻起几粒火药,“可成品的总重,比常例多了二斤。而且,这颜色……灰了一点。”
王师傅脸上闪过一丝不耐。
“多二斤不是好事吗?说明料足!至于颜色,木炭批次不同,有点差别很正常。杨姑娘你管账就行了,这造火药的门道,你不懂。”
工坊的管事也走了过来。“小杨啊,王师傅是我们这儿手艺最好的大师傅,你就别耽误工夫了。北边还等着这批火药救命呢。”
杨莺没有理会管事。她将那一小撮火药倒在手心,轻轻搓捻。
一种极其细微的、不该存在的沙砾感,从指尖传来。
“这火药有问题。”她断言。
“你胡说什么!”王师傅的嗓门一下提高,“每一批火药都经过了试炮,威力绝伦!你一个女娃子懂什么!”
“试炮,只试了爆发力,没有试耐久。”杨莺抬起头,“如果在铳管里连续击发十次呢?”
她的质问让王师傅的脸色变了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无理取闹!”
“是不是无理取闹,试一试就知道了。”杨莺转向管事,“管事,请取一杆火铳,十份标准弹药,用这一批的火药。我们当场验证。”
管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。火器之事,关乎国运,他不敢怠慢。
“好!就按你说的办!王师傅,你也一起来!”
铁壁关,帅帐。
夜色已深,张奇依旧在沙盘前推演。北狄虽退,但主力未损,随时可能卷土重来。
帐帘被轻轻掀开,杨燕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。\x.i?a*o+s·h~u_o¢h·o/u_.`c^o?m-
“将军。”
“说。”张奇没有回头。
“京城送来的新一批弹药到了。”
“嗯。”张奇直起身,“优先配发给你的小队。另外,让斥候再往前探三十里,我要知道拔都的具体动向。”
“是。”
杨燕转身欲走。
“等等。”张奇叫住她,“上次夜袭,你做得很好。”
杨燕的脚步顿了一下,没有回应,身影消失在帐外。
张奇重新俯身看向沙盘,却久久没有动作。他脑中浮现的,是那个在火光中打断敌军帅旗的利落身影。
格物院,试炮场。
一杆崭新的火铳被固定在木架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