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...前些日子,曾有一队气度不凡的客商路过避雨,对草民这舂米小技和‘醒神香’颇为赞赏,还留了些财物勉励...其中一位老先生,更是颇有威仪...临走时还说,若遇难处,可去...咳咳...”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,眼神瞟向金陵城的方向,带着点“你懂的”神秘。
客商?气度不凡?颇有威仪的老先生?陈师爷心里猛地一咯噔!作为县衙的师爷,消息灵通得很!前些日子确实有风声,说京里有大人物微服出巡,路过本府...难道...?
他再看向唐云的眼神,顿时不一样了!这小子,难道搭上了京里的线?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!
陈师爷的三角眼滴溜溜乱转,心思电转。如果这小子真有点背景...那今天这竹杠就不好敲了!搞不好还踢到铁板!但到嘴的肥肉...图纸和秘方...还有这好烟...
他咳嗽两声,脸上的横肉努力挤出一点“和蔼”的笑容,拍了拍唐云的肩膀(拍得唐云肩膀生疼):“嗯...唐...唐云是吧?倒是个知礼数的!既然你有此心,愿意将技艺献于县尊,造福乡梓,这份心意,本官自会替你转达!至于那些流言蜚语,本官看,多半是些无知小人嫉妒中伤!不必理会!”
他话锋一转,绝口不提“奇技淫巧”和“妖烟惑众”了,反而把唐云夸成了“造福乡梓”的模范!
“多谢师爷明察!多谢师爷!”唐云“感激涕零”,连连作揖。心里却把陈师爷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。妈的,变脸比翻书还快!
“嗯!”陈师爷满意地点点头,把图纸和那几根“特供烟”小心地揣进怀里,又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作坊方向,“至于这作坊...既然是研制利民之物,暂且...留着吧!不过,要遵纪守法!莫要再惹人非议!否则,本官也保不了你!”他敲打了一句。
“是是是!草民谨记师爷教诲!”唐云点头哈腰。
陈师爷又假模假样地“视察”了一圈,重点看了看烟草作坊(又顺走了两包王猛“孝敬”的普通版卷烟),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两个同样捞了点油水的衙役,骑上瘦马,卷着尘土,耀武扬威地走了。
首到马蹄声彻底消失,压抑的气氛才猛地一松!
“呼——!”赵大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“吓死老子了!”王猛抹了把额头的汗,心有余悸,“云哥!还是你牛!几句话就把那狗官忽悠瘸了!还献图纸?那...那咱们以后...”
“献个屁!”唐云首起腰,脸上那副谄媚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和冷笑,“一份简化图纸,一点烟丝,打发叫花子罢了!真东西还在老子脑子里!至于那‘贵人’...嘿嘿,管他信不信,能唬住这贪官就行!”
他看了一眼陈师爷消失的方向,眼神冰冷:“这姓陈的,还有他背后那个刘胖子,还有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县太爷...这事儿,没完!想打老子的秋风?老子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!”
村民们围了上来,七嘴八舌,有后怕的,有骂贪官的,也有佩服唐云机智的。阿英抱着小鱼也跑了过来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苍白,看到唐云安然无恙,才长长松了口气。小鱼似乎被刚才紧张的气氛吓着了,这会儿在娘亲怀里安静地啃着手指头。
唐云走过去,揉了揉小鱼的小脑袋,又握了握阿英冰凉的手,低声道:“没事了,别怕。”
危机暂时解除,但唐云心里清楚,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。县衙的贪婪、刘胖子的怨恨、还有小鱼那过于耀眼的天赋...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。而他唐云,绝不会坐以待毙!
“老王!”唐云猛地一拍王猛的肩膀,“今晚加餐!把上次打的那只肥兔子烤了!再开一坛好酒!老子请客!压压惊!顺便...商量商量,怎么给咱们的‘醒神香’,找个更大的靠山!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狠劲儿。
溪边重新响起了嘎吱声和切烟丝的嚓嚓声,但空气中,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。小王村的平静日子,似乎又要起波澜了。而远在县城的陈师爷,看着怀里那卷图纸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烟卷,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和疑虑的光芒。那个穷酸书生口中的“贵人”...究竟是真是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