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物院的破院子里,铁匠炉子烧得正旺,叮叮当当敲铁声跟打雷似的。~小¢税·宅~ ¨蕪!错~内!容/李景隆蹲在个破木头箱子上,两根手指头夹着根卷得歪七扭八的“唐家烟”,眯着眼嘬一口,再慢悠悠吐个烟圈。
“嘶——呼——”他美得首晃脑袋,“老唐啊老唐,不是兄弟我捧你啊,你这玩意儿,绝了!比醉仙楼的二十年陈酿还带劲儿!”
唐云正撅着腚摆弄一堆齿轮零件,头都懒得抬:“少拍马屁,烟丝省着点抽,老子这存货快让你小子祸祸光了。”
“嘿!这话说的!”李景隆不乐意了,从箱子上蹦下来,“兄弟我是那人吗?我这不是...替你宣传嘛!你是不知道,现在满京城,上到国公府,下到守城门的老卒,谁不知道咱‘唐家仙草’的大名?就昨儿,信国公府摆宴,汤和那老家伙,攥着你送我那包烟丝,跟攥着命根子似的!我跟他要,嘿,死活不给!最后愣是拿他书房那方宝贝端砚跟我换的!”
唐云总算从零件堆里抬起头,抹了把脸上的黑灰:“真换了?”
“那还有假!”李景隆一拍大腿,得意得眉毛都快飞了,“砚台搁我车上了!回头给你送来!那老货,抽了你两口烟,看把他美的,胡子都翘天上去了!一个劲儿问我,驸马爷啥时候开恩,再匀点出来?价钱好说!”
唐云嗤笑一声,拿起小锤子敲敲打打:“价钱?老子缺他那三瓜俩枣?滚滚滚,别耽误老子干活。”
李景隆腆着脸又凑过来:“别呀老唐!你是不知道,现在外头都炒成啥样了!就你上回给我那包,分出去几根,剩下半包,永昌侯蓝玉,愣是出价五十两!五十两雪花银啊!就买半包烟丝!眼都不眨!”
唐云手里的小锤子顿了顿,烟斗在嘴边嘬得滋滋响:“五十两?蓝玉那老小子,打仗打傻了吧?”
“你管他傻不傻!”李景隆急得首搓手,“老唐,这财路,天大的财路啊!光靠你驸马府后院那点土灶,烤得过来吗?我看你这格物院地方够破也够大,赶紧的,支楞起来!弄他百八十个烤烟炉子,再招几百号人手!咱把‘唐家仙草’的招牌挂满应天府!那银子,不得跟大江大河似的往咱这破院里淌啊?嘿嘿,到时候...嘿嘿...” 他搓着手,笑得一脸猥琐,“咱哥俩,也弄个金陵城最大的销金窟玩玩?”
“玩你个头!”唐云一烟斗敲在李景隆脑袋上,梆的一声,“老子搞的是格物!格物!懂不懂?不是烟馆子!再废话,下月烟丝没了!”
李景隆捂着脑袋嗷嗷叫:“别啊!老唐!唐哥!亲哥!我错了!错了还不行吗?” 他哭丧着脸,“可这钱不赚,它...它烫手啊!你是没看见,胡惟庸那老小子,眼珠子都他妈快绿了!我听说啊,他府上那几个走狗御史,这两天爪子又痒痒了,正憋着坏水儿呢!保不齐明天早朝就咬你一口!”
“咬呗。”唐云叼着烟斗,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,继续叮叮当当地敲他的铁疙瘩,“老子一没偷二没抢,自己琢磨出来的玩意儿,还不能抽了?他胡惟庸管天管地,还能管老子拉屎放屁?嘁!”
“话是这么说...”李景隆凑得更近,压低声音,跟做贼似的,“可老胡那人,阴啊!白的他都能给你描成黑的!咱得防着点...”
“防个屁!”唐云吐个烟圈,混不在意,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¨x*s\c_m?s_w·.?c^o·m+老子裤裆里藏着炮仗呢,怕他个鸟!”
...
李景隆这张破嘴,有时候还真能开个光。
第二天一大早,奉天殿那股子庄严肃穆的味儿,愣是被一股子酸腐火气给冲了。
朱元璋刚在龙椅上坐稳,眼皮子还没完全撩开呢,御史台那帮子穿绿袍的,就跟地里冒出来的韭菜似的,唰唰唰站出来好几个。领头的是个干巴瘦老头,姓王,胡惟庸门下的头号疯狗。
“陛下!”王御史声音尖得能扎透房梁,笏板举得老高,“臣!弹劾驸马都尉、安乐伯、格物院山长——唐云!”
大殿里嗡的一声。勋贵那边,徐达抱着胳膊闭目养神,嘴角似乎撇了撇;蓝玉几个年轻的,互相挤眉弄眼,憋着坏笑。文官队列里,胡惟庸垂着眼皮,老神在在,嘴角却绷得死紧。李善长捻着胡子,看不出啥表情。龙椅旁边侍立的太子朱标,眉头己经皱起来了。
朱元璋打了个哈欠,没啥精神头地嗯了一声:“哦?弹劾驸马?所为何事啊?说来听听。” 他顺手从袖子里摸出那根加长版的黄铜烟斗,慢悠悠地塞烟丝。
王御史得了圣谕,那叫一个慷慨激昂,唾沫星子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