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得人喘不上气。
阿英坐在梳妆台前那张光可鉴人的紫檀木凳子上,铜镜里映出她没什么血色的脸。她手里捏着把象牙梳子,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似的,一下一下,慢慢地给站在身前的小鱼梳着头发。小鱼那一头乌黑细软的发丝滑过梳齿,垂在她小小的肩膀上。
“娘亲,”小鱼歪着小脑袋,大眼睛从铜镜里瞅着阿英,奶声奶气地问,“待会儿能去后头池塘看小鱼吗?上次那只红顶顶的,可胖啦!”
阿英勉强扯了扯嘴角,想挤出点笑模样,可那笑容还没爬到眼底就散了。“好…小鱼乖,梳好头就去…”她声音有点发飘,像隔着一层纱。
“殿下…”一个穿着淡绿色宫装的小宫女,叫春杏的,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门口,缩着肩膀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跟秋天风里最后一片破叶子似的。
阿英眼皮都没抬,依旧机械地梳着头发。“什么事?”她问,声音平平的,没什么力气。
春杏手里死死攥着个小锦囊,手指头捏得骨节都白了。那锦囊是寻常的青布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看起来廉价得很,跟这满屋子的富贵气半点不搭调。她往前挪了一小步,脚尖都在哆嗦,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:“门…门缝底下…塞…塞进来的…就…就刚才…”她像是被那锦囊烫着了手,猛地往前一递,动作僵得像个提线木偶。
阿英这才停下梳子,心里莫名地“咯噔”一下。她看着春杏那张煞白的小脸,和那副活见了鬼的样子,一丝极淡的疑惑漫上来。她放下梳子,拍了拍小鱼的小肩膀:“小鱼乖,自己玩会儿。”
小鱼“噢”了一声,倒是很听话,跑到旁边软榻上,抓起个布老虎自己玩去了。
阿英这才转过身,脸上还带着点刚才没散尽的温柔,伸手接过了那个轻飘飘的锦囊。入手微沉,带着点门外青石地的凉气。她也没多想,手指头勾着系口的带子,轻轻一扯。
锦囊口子开了。
“啪嗒。”
一声极轻微的脆响。
阿英脸上的那点温柔,甚至那点仅存的血色,在看清里面东西的一刹那,瞬间冻结了!像是有人兜头给她泼了一桶带着冰碴子的水,冷气瞬间刺进骨头缝里!
她像根木头桩子似的钉在原地,浑身的血都凉了,首往脚底板坠!手指头抖得筛糠一样,那个刚解开的锦囊和里面掉出来的东西,一起从她僵硬的手里滑落,砸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金砖地面上。
“叮铃…”一声脆响,格外刺耳。
地上躺着的,是一块温润莹白的玉佩。`微?趣_小^税^旺* +哽/辛/嶵/全~那玉质地上乘,雕工更是精绝!一只麒麟踏着祥云,昂首扬蹄,活灵活现,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!麒麟的眼睛,用极细的金丝镶嵌着两点碎红宝石,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,幽幽地闪着一点血色的光。
阿英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玉佩,瞳孔缩得针尖那么小,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!这不是…这不是她当年…当年在…
紧接着,她的目光被玉佩旁边那几缕细软得不可思议的头发死死抓住。那头发颜色很淡,带着点婴儿特有的细茸感,被人用一根细细的红线,极其刺眼地扎成了一小撮。
“娘亲!”小鱼被那声玉佩落地的脆响惊动了,扔下布老虎就跑了过来,好奇地蹲下身,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就去够那块亮晶晶的麒麟玉佩,“是小鹿!漂亮小鹿!”
就在小鱼指尖快要碰到玉佩的刹那,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,也从锦囊里无声地滑了出来,轻飘飘地落在麒麟玉佩旁边。
纸条是普通的黄麻纸,上面,用暗红发黑的液体,歪歪扭扭、力透纸背地写着西个字——
血债血偿。
那颜色,那扭曲的笔划,像极了凝结干涸的血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短促到极点、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尖叫,猛地撕破了公主府死水般的寂静!
阿英像是被那西个血字狠狠烫了一下,整个人剧烈地一抖!下一秒,她整个人像一头发了狂的母兽,爆发出惊人的力气!她完全不顾自己还穿着繁复累赘的宫装长裙,猛地往前一扑,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!
她不是去捡玉佩,也不是去看那纸条。
她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小鱼死死地、死死地箍进自己怀里!那力道大得吓人,勒得小鱼“唔”了一声,小脸瞬间憋红了。
“小…小鱼!”阿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破碎得几乎听不清字眼,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,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恐惧,“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