捋着山羊胡,听朱棣轻描淡写地把京营里练兵、沙盘推演、新兵营巡视、还有搞演习策划这些事儿说完,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睛里,罕见地爆射出炽热的光!
“妙!妙啊!殿下!”道衍猛地一拍大腿,差点把桌上的茶杯震掉,“您这手段……真乃神鬼莫测!借力打力,登峰造极!”
他站起身,激动地来回踱步:“胡惟庸案刚过,勋贵文官都被扫空了!朝廷搞这轮训,本意是削藩!是抽您的筋骨!收您的爪牙!”
他猛地站定,目光灼灼地盯着朱棣:“可殿下您呢?把这‘轮训’,硬生生变成了您施展才华、聚拢人心、培植羽翼的戏台子!”
他掰着手指头数:
“沙盘推演,技惊西座!压服诸王,更折服了徐达、李文忠这些军方泰斗!此乃立威!树大旗!”
“屈尊降贵,整顿军纪,安抚新兵,分食姜汤!此乃收心!布恩德!”
“接演习之权,策划部署,挑兵选将!名正言顺地把张玉这样的旧部安插回关键位置,还能结交收服京营里的少壮派!赵铁柱、李彪……这些根正苗红的京营种子!都被您划拉进锅里了!”
道衍越说越激动,山羊胡都快翘起来了:
“朝廷以为把您的人抽离了北平,就万事大吉?可他们万万想不到!您在这京营的漩涡中心,当着他们的面,把他们的种子,连盆都端走了!潜移默化,化敌之精兵为您的潜势力!”
“徐达放权让您练兵搞演习,这本是他想考验您,想看看您的底牌!可您这牌打的……把裁判都打成自己人了!他这权,放得好啊!简首是给您送兵来了!”
“高!实在是高!”道衍对着朱棣深深一揖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激动,“殿下!您这不是潜龙在渊!您这是在淤泥里盘着真龙!硬是踩着朝廷扔过来的刀子尖儿,一步一个脚印,登上了王霸之阶!将朝廷的困龙锁链,变作了您的通天云梯!这手段……老衲服了!心服口服!”
朱棣坐在椅子上,静静听着道衍这番慷慨激昂的分析。他拿起桌上的茶杯,慢慢喝了一口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。嘴角,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,带着三分冷冽,七分深不可测的自负。
“云梯?”朱棣放下茶杯,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,却又带着千钧之力,“这才哪到哪?京营……不过是本王棋盘上,刚刚落下的第一颗子罢了。”